闲窗括异志 宋 鲁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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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窗括异志 (宋)鲁应龙 撰
海盐县本武原县,在秦属会稽,汉因之。《地理志》云:故武原有塘官。《寰宇记》云:广斥盐田相望。《汉•地理》:县有盐官。东出五里有武原,王莽改为展武县。后陷为湖(拓湖是也),移于武原乡,改武原县,后改海盐县。汉安帝二年,又陷(当湖是也),移故邑城为故邑县。又移于海塘,为海塘县。唐景云二年,属苏州。先天二年废。开元五年复置。晋天福四年置秀州,遂属焉。县有向武原十八都十九都。然十八都分上下村。一在十八里堰下,与齐景交界;一在当湖,自湖首至界泾桥,与嘉兴交界。以德藏寺基及道院底籍都。十七都自有大易,十七都不应有二。况地理相接不同,不知何名。今止以上下十八都为定云耳。
当湖在今县北五十里,南北十二里,东西六里。古老相传:地初陷时,有妇人产一物,若蛟蜃状。濯于水,遂陷一方,迤■〈辶里〉从东北去。今有泖港,直通太湖。昨得石刻,乃唐吴郡陆府君墓铭,葬于苏州海盐县齐景乡当湖。则当湖之名旧矣。或云:鹦鹉洲图经不载,岂县未陷曾有此湖耶?曩岁渔者于湖中获一铁链,长不计极,舟满几覆,惧而弃之。或云系蜃于此。自汉迄今,上下千馀年,湖日浅,土日增,闻有于其中仿佛见其馀趾。
金山忠烈王汉博陆侯姓霍氏,吴孙权时一日致疾,黄门小竖附语曰:国主封界华亭谷,极西南有金山咸塘,湖为民害,民将鱼鳖食之,非人力能防。金山故海盐县。一旦陷没为湖,无大神护也。臣汉之功臣霍(某)也,部党有力,能镇之。可立庙于山。吴王乃立庙,建炎间建行宫于当湖,赐名。显应尤著,乡民祈祷辄应,部下钱侯尤为灵著。王以四月十八诞辰,浙之东西,商贾舟楫,朝献踵至。自入四月至中旬末,一市为之鼎沸。闻有设祭于松柏间,祀其先亡,恸哭而反。谓之小岳庙,庙中铁铸四圣,由海而来,至今见存。
绍兴间方腊叛,浙右惊恐。时鲁氏居东武,家尚单微。溃卒之留于苏秀,奔走四出,村落居民大不安。鲁氏家事真武,极灵。因祷,谋远迁以避难,神不许。未几,溃卒将及境,忽空中有黑旗现,瞑雾四合。卒大恐,引去,阉境获免。遂于市西建道院事之,至今有祷辄应。
五显灵官大帝,佛书所谓华光如来,显迹婺源久矣,岁岁朝献不绝。淳祐中乡人病于涉远,乃塑其像,迎奉于德藏寺之东庑,建楼阁居之。祠之前素有井,人无汲者,自立祠后,人有汲其水饮之者,病辄愈。由是汲者,祷者日无虚焉。寺僧利其资,每汲一水则必令请者祷于神,得茭杯,吉,然后汲水,并以小黄旗加之上。自是请者日少,今亦不复验矣。
古老相传:湖初陷,白沃史君跃马疾走不及,遂驻马以鞭指,得湖东南一角,水至不没,因立庙。迨今此地独高。又云兄弟三人,一在沙腰,一在乍浦,皆称白沃庙。
德藏寺本宝兴寺,唐会昌元年置,光启初废。后唐清泰中,乡民丘邰即故基新之。大中祥符改今名,时改寺为宫,宫建炎复为寺,寺有两华亭,寺有水陆斋坛,往岁富民沈忠建。每设斋,施主虔诚则茶现瑞花。故花俨然可睹,亦一异也。
东林施水院本定庵居士白莲道场,寺有藏,岁久弊甚。住持僧智祥力鸠众缘为之,仅成规模,其中实无所有。始寺有转藏,不问多寡,僧以一饼啖之,由是至者甚众。人有病祟,必以东林藏转之即愈。盖寺有神姓施,封护国公,为之打供,僧徒得以济。
齐景乡县北四十里有庙在焉,图宅号齐景公庙,一云未明大王。古老相传:齐景公遵海而南,观于转附朝儛,曾游于此,立庙于斯。旧有碑,今磨灭不存矣。唐贞元十四年,太子左赞善大夫吴郡陆使君夫人汝南县君周氏墓志云:祔于嘉兴县,东界海盐县齐景乡青墩原西北茔。则齐景乡青墩之名旧矣。
元丰末,秀州人家屋瓦霜后冰自成花,每瓦一枝,正如画家所为。折枝有大花如牡丹花叶者,细花如萱草海棠者,皆有枝叶,无毫发不具,虽巧笔不能为之。以纸摹之,无异石刻。
宝圣石佛院在嘉兴县东南,唐至德二年于寺基掘得石佛四躯,至今见存。天圣中赐名宝圣,人但呼石佛寺(宝一作保)。
庚子岁夏旱,湖间可以通轨。有渔舟夜舣水浒,遥见有光烛。人意谓必窖藏,遂于中夜掘之,得砖一井,片长六七寸,两首各有方窍相入,两面皆有手掌纹,极细,宛然可见。不知此砖始于何时。窃意当时陶人手法为之耳。儿童争鬻于市,或取以为砚,清润细腻可爱。余尝得片砖,为好事者取去。
南林祖茔,高祖宣羲之墓。尝闻诸伯叔祖言:初营地时,高祖颇明地理,将凿池引水至墓之西南,夜梦一妇人请曰:妾有墓在正南所开池处,君戒役夫勿伤吾墓,当有厚报。次日果于其地得金数块,遂用以营寺。至今其墓尚存,自建创以来将逾百年,林木坞竹视他处为盛。丙午夏忽生双笋数株,莫不嗟异,各有赋咏。然竟不成竿,亦无他应。岂物反常为妖,卒以自毙云。
光严庵正议之茔濒湖占胜,为一方冠,东南皆□湖,远峰列如笔架,一塔屹于波心。文锋挺立,登名仕版者世有其人,视他族为最盛。淳祐间,忽树间出烟一道,远近莫不惊异。有细视之者,见其间有蠓蚋不可计,从树中出,终日不绝。盖此烟即此所成,不知何异。
湖心有地一方,立塔以按风水,人呼之曰按山。湖水弥滂,时盗多窜伏于此。由是守庵者不敢居,遂成荒芜。其中有大穴如瓮,下极空洞,巨蟒潜伏于内。时有人见之,或偃卧湖沙之侧。近年有数道者居之,佛殿廊庑稍稍成绪,蛇亦不复见矣。余家旧有蛇穴于壁间,每春月,常有小蛇出没,近岁稍少。又有一族人课仆锄草,忽闻地中有声,入土尺许,有石板盖覆甚固,启之得缸,可贮数石米。其中皆巨蛇八九,奔走四出,急击之,或死或窜去,竟不知从何而入也。意者必有异物,盖不遇而变化云。
陈山在县东北四十里,高八十一丈,周围一十五里。有白龙湫显济,敷泽龙王庙。山顶有龙穴,深不数尺,春夏不涸,百姓遇旱则祷于穴,必有异物见。因取其水祀之,雨即滂沛。又有龙母冢在焉,每岁常在七月多风雨,人谓龙洗墓云。
陈山龙王庙后有观音殿,曩年忽有两石从半山斗坠而下,一从殿后壁滚入观音座下,一坠殿之西。屋瓦无所损,不知从何而入殿中也。今二石尚存,亦可异。留题者甚多。余乙卯岁到祠下,尝赋诗于壁以纪其事。
华亭县北七十里有澱湖,山上有三姑庙。每岁湖中群蛟竞斗,水为沸腾,独不入庙中。神极灵异,寺僧藉其力以给斋粥,水陆尤感应。向年有渔舟舣湖口,忽见一妇人附舟,云欲到澱山寺,及抵岸,妇人直入寺去,舟中止遗一履。渔人执此履以往索渡钱,寺僧甚讶之,曰:此必三姑显灵。因相随至殿中,果见左足无履,坐傍百钱在焉。遂授渔人而去。嘉禾百咏云:神居阴阳护,寻□捍洪波。莫虑蛟龙怒,年来畏叱呵。
德藏寺前钟乃铜所铸,音极洪响。尝见古老云:初铸钟时,有匠者云此钟未可便扣,俟吾至六十里乃击之。及既去,方至新坊十八里寺僧遽扣之,匠人闻其声叹曰:声止于此。今寺中钟自新坊十八里外不复闻矣。怪哉!
当湖酒库有四圣庙在炊淘之后,立祠以来阅岁滋久。前后交承祀之,奉之甚谨。每一任初到,则上两幡;既解印,则复两幡。酬神之庇,以为定例。丙辰丁巳之间,有姑苏姚承节(应瑞)者,董糟丘,将幡书遍于神祠中,然后取幡染为黑色杂用。人无知者。及去任未数里,忽其子舟中为神所凭,责之曰:我立祠福汝坊场久矣,新旧之幡皆我之物,安得擅取以为儿服耶?及指其妾何人磨墨,何人折幡,历道其所以。众皆惊愕,姚惧,亟祷于神,许以谢过,其子遂苏。
伍子胥逃楚仕吴,吴王赐以属镂之剑自杀,浮其尸于江,遂为涛神,谓之胥涛,人皆知之。今嘉兴有胥山乡,山高一十五丈,周围二里,旧经云:伍子胥伐邀,经营于此。《水经》云:子胥死于吴,吴人立祠江上,名胥山。杭州吴山亦名胥山,苏州吴县亦有胥山,则其名非一。今胥山乡伍姓甚繁,亦谓之云古。
《嘉禾志》:顾亭林庵中有忠烈公祠,近岁忽地裂数尺,中有风涛声,以物探之,应手火起,至今尚然。
华亭陆四官庙一名陆司空。元和初,有盐船数十艘于庙前泊,夜中雨过,有光如火,或吐或吞。船人窥之,见一物长数丈,大如屋梁,口弄一团火,以竹篙抑之,惊入草际,光遗在地,乃一珠径寸。以衣裹之,光透出。乃脱亵服裹之,光始不见。后至扬州卖之,获数万缗。
《舆地志》:秦置海盐县,王莽改为展武县,县陷为湖,湖中小山生柘树,因以为名。又云秦时有女入湖为神,即此祠也。荆公诗云:柘林著湖名,菱叶蔓湖滨。秦女亦何事,能为此湖神。年年赛鸡豚,渔子自知津。幽妖屈险阻,祸福易欺人。
吴跃龙,余友吴宗礼(达之)之子也,乙卯与余友乡举同廊就试。是岁俱发小荐,而跃龙实为亚榜赋魁,实通榜词赋之第八也。揭晓之夕,梦登七层宝塔。已及六层,止馀一层,欲上之间,忽见一人星冠云帔,若天尊像,叱曰:此雁塔也,汝何人辄登此!连步逐下,迤逦至塔外,遂坐其傍,惊而寤。及榜至,乃在七名之外。余亲见其说。又有张湘亦以乙卯魁亚荐,揭晓两夕前,梦人持巨螌扑卖。湘一扑五钱皆黑,一钱旋转不己,竟作字。一人曰:几乎浑纯及榜。乃为小荐第一。功名前定不可强求也如此。
百宫真武道院西庑一室有纯阳真人吕翁像,极端严,乃曾叔祖大中璠所创。道堂中塑像,道堂废。遂移奉于此,颇著灵异。小儿有拜祷乞钱者,或于几上及坐处得之,亦见其仙道变化之验云。
嘉兴县界移风乡有魏四十道者,有妻有子,中年忽悟真空,舍俗出家,修行斋戒甚至。乡民敬之重之。淳祐丙辰冬,忽感疾,自度气血衰,不能起,呼同侣具汤沐更衣曰:大限到来,吾复何恋,各自珍重。遂跏趺奄然而逝。远近闻者肩踵相摩,观瞻叹羡,凡两日未定。
淳祐甲申春,余馆于沈氏书垫,因寓宿焉。一夕梦妇人着红衣至其家厅庑下轿,无侍女,手执黄罗裙,直入其堂。旦与诸生言之,皆莫晓所谓。次夕方■〈堇〉灯披阅卷帙,忽有人报街外鼓声甚急,仓皇使人视之,乃市楼失火。烟焰烛天,众力扑救,仅免延燎,止拽倒小屋数间。方知妇人之怪也。
永兴桥之西陆氏宅有大井,不知何年所凿,面阔数尺,其深不可测,虽大旱不涸。其下可以转篙,时时于其中有浮萍及破碎蒲帆浮起,不知何来。古老相传云:此下通大海。岂海水伏流地中从此过耶?今为富氏得之,正居堂之中,以板覆盖甚谨。盖防颠溺也。
余家全盛时,以东庑为书塾,其西南隅后为居民王氏宅。王见其家每夜常有白衣人出现,意其为祟,每夜防之。一夕持杖逐至灶侧而没,掘之得银一瓶。人无知者,遂以此经营,他之,遂小康焉。又李园者以种圃为业,初甚贫。一日挥锄,忽粪土中有声,掘得一瓮,皆小金牌满其中。李得之,遂转而货易,为他人所发,闻于官,备极笞楚,半为他人所得。今无复一存矣。
嘉兴贡院元是州学,今有采芹桥,泮水之旧规在焉。后迁学于凤池坊,此地遂为贡院。每举终场几二千人,荷笈而进者,随子弟而入者,几及万馀人。然西廊之第三间极北,举子常有为魅所凭而至死者。或如猫而过,或如妇人,每一发喊则妖气愈盛。是以分案于其间者,多不欲就。前后所死非一。兵卒之宿于廊庑,往往夜见鬼物,甚至惊魇不醒。遂□□救。丙午岁将赴举,监试官忽梦有人自称贡院将军,云我死于此地,今得为神。每举子死于场屋者,皆我辈为之。可立庙于西北隅事我,则免于是。明言于府以立祠焉。由是两举稍安,士人之就试者,莫不先期备金钱,祷以求阴庇。或云此地元为勘院,徐明之乱,多鞠死于此,故遇呼喊三声则出矣。
嘉兴县西南六十步,《地志》云晋歌妓苏小小墓。今有片石在道畔厅,曰:苏小小墓。徐凝《寒食诗》云:嘉兴郭里逢寒食,落日家家拜扫归。只有县前苏小小,无人送与纸钱灰。
资圣寺在海盐县西,本普明院。旧记晋将军戴威舍宅为寺,司徒王询建为光兴寺。天禧二年赐今名。寺有宝塔,极高峻,层层用四方灯点照。东海行舟者皆望此为标的焉,功为甚宏。有海滨业户(某)与兄弟泛舟入洋口接鲜,风涛骤恶,舟楫悉坏,俱溺于海而死。其家日夕号泣,一夕梦其夫归曰:我未出海时,先梦神告曰:来日有风波之厄,不可往。吾不信,遂死于此。初坠海时,弹指随波已去数百里,神欲救我不可及。今在海潮鬼部中,极苦,每日潮上,皆我辈推拥而来。他佛事祭享,皆为诸鬼夺去,我不可得,独有资圣塔灯光明,功德浩大耳。其妻因鬻家赀,入寺设灯愿,次夕又梦夫来谢云:今得升一等矣。
捍海塘凡十八条,自县去海九十五里有望海镇,岁久波涛冲啮,尽为洋海。绍兴中,知县陈(某)尝于海塘五里建望月亭,殆今则亭基在水中,不可复见。每岁沙岸何止数尺,十八条捍海岗岸无一存者。县治去海无三百步,而独山一带岁岁咸潮透入,可以晒卤,耕种者苦之。前政史宰(卿)亲督畚钟,移入数百步,别筑一塘谓古岳。瓦盎及铁剑役夫得之,以为奇,举手皆粉碎。秦始皇时有望气者言,东南有天于气。故东游海上,所至埋金宝以厌胜之。今故邑近海居民多掘得古物。
当湖南北十二里,东西六七里,东南则通故邑,西南则近海盐,其东则广戌,其北则华亭接境,舟楫便利无间断,地迥村远。
《吴地志》:昔有金牛粪金,村民皋伯通随之,牛入山穴,凿山而入。山颓,兄弟皆死,因名金牛。
三山曾先生(陟)尝寓馆于陈氏,七载音信不通,夏尸青衿俱歇,独处一室。有道人自吴山来,谓之曰:于思乡之切,何不少称归?陟曰:水陆三千里,几时得到?道人剪纸为马,令合眼上马,以水噀之,其疾如风。祝曰:汝归不可久留。须臾到家,门户如旧。妻令入浴易新衣,陟曰:我便去。妻曰:才归便去,何不念父母妻子乎?陟便上马而行,所骑马足折,惊寤,乃身在书馆中。随身衣服皆新制者,道人亦不见,惟留一药篮,中有一诗云:一骑如龙送客归,银鬃绿耳步相随。佳人未许轻分别,不是仙翁岂得知。
景德禅院去县五里,在城西门外之焚化院。昔有白毫高数尺,民以为祥,乃作寺。有白龙潭在寺前,以白龙穴于此,行人多漂溺,居人作塔埋金剑镇之,后遂无害。今人谓之三塔湾寺,三伽蓝顺德龙王也。淳熙大旱,知县李伯时以搅龙事告太守,以长绳系虎骨,缒于龙潭中,遂得雨。取之稍迟,雷电绕厅,事亟,令人取之,乃止。
上舍伯祖(巽)旧葬惹山,后忽卜兆于丁村,遂迁葬焉。其中紫藤蟠固棺上,或云:穴有紫藤,此吉征也。遂斫藤迁之,自后其家浸衰。
嘉禾北门有孩儿桥,桥栏四角皆石刻孩儿,因名之,不知何时所建。岁时既久,遂出为怪,或夜出叩人门户求食,或于月夜游戏于市。人多见之。一夕有胆勇者至夜密伺,果见其三二石孩儿徐徐自桥而下,遂大呼有鬼,以刀逐至其处,斫去其头,怪遂绝。
秀州子城有天王楼,建炎间金虏犯顺,苏秀大扰,将屠之。有天王现于城上,若数间屋大,兵卒望之怖惧,遂引去,一州之境获免。及乱平,建楼西北隅,见今事之。
有住庵僧王了因,事母至孝,母病危笃,日夜祷于所事韦天护法神。诚意感格,忽神降其身,作蛮语云:悯汝孝诚,故救汝母。教以药饵,遂愈。自是,神常降之,言人休咎多验,远近趋之。一日有人请祷,僧不谨,神怒责,遂发狂不可止。索浴左右,不得已具汤,与之汤。百沸犹以为冷,投于中,宛转为快。众拜祈哀,神曰:姑薄惩之尔。遂免。及出浴,举体略无少损,病亦愈。神不复降矣。
绍兴兵火之变,所在荒凉。盱眙有市人储酱一瓮,获利已多。然贪心愈生,设计售伪,日以咸水及碎瓦屑炭煤之属和之,所得十倍。一夕风雨,屋栋桁折,而夫妇正卧其下,皆压死,瓮亦破焉。而旁舍略无损动。何提刑诗云:万伪何缘斗一真,时间谩得面前人。生男种女多喑哑,果报元来必有因。可不信哉!
卢十五,嘉兴华亭人,所居修竹乡。卢十五以捉鳖为业,每捉鳖归舍,与妻其活煮其鳖,然后出卖,每日如是。嘉泰二年壬戌四月十七申时,忽大风骤雨,雷电闪光,霹雳大震,卢十五并妻女三人皆死雷斧之下。呜呼!鼋鼍龟鳖水族中之灵物也,人岂可杀乎?卢十五之报亦可畏也。近有食鳖之人,心既好食,又招宾友聚会而食,号团鱼会,彼此以所食多寡为胜负,杀生之念滋甚,罪报何逃,闻此可不戒哉!
奉新县村民絷牛于柱,将杀之。其邻家子平时饕食,乘醉入观,踞坐指屠者曰:速操刀,我欲肝肺生食,不宜缓,仍不可与他人也。语至再三,牛忽骧首怒目,直视此子,奋力掣索断,直前径触之,穿其腹,戴之以走,过四十里不脱。乡民及豪家子弟、僮奴极百馀人,枪杖叫噪,共往追逐,乃得其尸。
严泰江行逢渔舟,问之,云:有龟五十头。泰用钱十千赎放之,行数十步,渔舟乃覆。其夕乃有五十人诣泰门,告其父母曰:贤郎附钱五十千,可领之。缗皆沾湿,父母怪之。及泰归,乃说赎龟之异。
陈宏泰家富于财,有人假贷钱一万,宏泰征之甚急。其人曰:请无虑,吾先养蛤蟆万馀头鬻之,足以奉偿。泰闻之恻然,已其偿,仍别与钱十千,令悉放之江中。经月馀,泰因夜归,马惊不进,前视之,乃一金蛤蟆也。
司法曾伯祖(行恕)卯角而孤,侍母徐氏就医嘉兴,留精严僧舍。值徐明反,扰乱一州,止不屠僧。母子俯伏于寺之夹衡下,众枪攒刺,命在须臾,默祷伽蓝神资善兴福明王,愿脱刀兵之难,世世子孙不忘香火,果得免死,至今奉事于灵云祖茔。司法生主簿(果),主簿生知县(季颖),相继登科。
巫家丘氏世事邹法主,其家盛时,神极灵异。人有祷之者,能作人语,指其祸福,感应如响。家遂稍康。自后兄弟析居,神亦不复语,今其子孙尚以巫祝相传不绝。
去东湖三四里有村曰杨墩,左右皆杨其姓者。有杨四九者以养鸭为生,数百为群,人有鬻之者,就令其打并。杨利于得钱,则每鸭必执其颈,碇以宛转于地,立死,前后不知其几矣。又得燖治之法,沃之以热汤而气未绝,随燖而身毛脱落。晚年得一疾,甚怪。每常浸浴缸中,妻孥频频添汤,极热而不觉,皮肤皆浸成白折。又令人以足跟踏心,至今尚存,而家事索然矣。人以为杨生活受镬汤地狱报云。
秀州魏塘村方通判乳媪周氏,临安人,为人朴直,自信不虑人欺。村民或从假贷,不问识不识,随意与之。有蔡公者负最多,每督取,率托以他故。经数年,媪呼而责之,每以妄言答云:实负婆钱,累欲偿,辄为官事所荡,愿更宽,今岁如再背约,当为八乳牝狗以报。未几蔡死,而方家得一犬八乳。周媪常戏呼曰:汝是蔡公耶?即掉尾而前,自是闻呼即至,十年乃死。
嘉兴府德化乡第一都钮七者,农田为业,常恃顽抵赖主家租米。嘉泰辛酉岁,种早禾八十亩,悉以成就收割,囤谷于柴穧之侧,遮隐无踪,依然入官诉伤,而柴与谷半夜一火焚尽。壬戌岁秋,其弟钮十二亦种早稻八十亩,藏谷于家,又且怨天尤地。忽日午间天宇昏暗,大风卷地,其家一火,灰烬无馀。呜呼!钮七、钮十二欺官瞒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亦可畏也。
眉山主簿高公有爱子眉郎,甚慧,不幸早夭,心甚悼之。公忽暴卒,复苏,言至阴府,初为二吏来召,引至一处如州城若官府所,俄见一人着道服,手持数珠而出。主簿熟视,乃其父也。责之曰:汝有不公当事,还曾知否?主簿曰:何事不公当也?父曰:断递铺杀人事,不穷其理,以直为曲,所以天夺汝爱儿眉郎,见亦在此,汝有阴骘,天未遽夺汝寿,汝今还世,切须事君则忠,事长则顺,不可为己营私,不可以直为曲,戒杀戒淫,戒嗔戒怒,但依吾教,则尽天年,不然则寿禄皆削也。
海盐县蒋十八居士、蒋念二孺人,日诵大乘,断除嗜欲,一日洗漱更衣,烧香念佛,书颂而终。居士颂曰:这个幻身,四大合成。今日分散,各归其根。诸幻既灭,灰飞烟绝。如空中风,犹碧天月。既无障碍,又能皎洁。一切永断,无复言说。又云:直道而行,心不谄曲。四十年来,脱离嗜欲。唯阐大乘,朝读暮读。今朝摆手西归,自有现成果足。蒋孺人颂曰:看过莲经万四千,平生香火有因缘。西方自是吾归路,风月同乘般若船。
江南平建州有大将余洪敬妻郑氏有绝色,为乱兵所获,献于裨将王建峰,遇以非礼,郑志不可夺,胁以白刃不屈。又命引所掠妇人,令郑杀以食之。谓郑曰:汝惧乎?曰:此身宁早充君庖,誓不可以非礼污我。竟不忍杀,以献大将军查文徽,将以荐枕。郑大骂曰:王师吊伐,义夫节妇,宜加旌赏。王司徒出于卒伍,固无足怪,君侯知书,为国上将,乃欲加非礼于一妇人以逞欲乎?愿速见杀。查大惭,求其夫而付之。郑氏节义凛凛,二将虎狼,终不敢犯。妇人之淫奔无耻者视此独不靦面乎?
华亭人黄翁,世以卖香为业。后徙居东湖杨柳巷,世以卖香为生。每往临安江下收买甜头,归家修事为香货卖。甜头者,香行俚语也,乃海南贩到柏木及藤头是也。黄遂将此木断截挑棺,如笺香片子,与蕃香相和,上甑内蒸透,以米汤调合墨水,用茆帚蘸墨水就甑内翻洒,此香遍斑,取出摊干,上市货卖。淳熙年间,黄翁一日驾舟欲归华亭,留东湖湖口,泊船而宿,候晓即行。湖口有金山大王庙,灵威人皆敬畏之。是夜三鼓时,忽一人扯起黄翁,连拳殴之,谓曰:汝何作业造罪,货卖假香,可速去来。过更时许,方得苏醒。次日抵舍,病月馀而毙。一夕,其妻黄嫂梦至阴府,见二鬼以沸汤两桶洗一罪人,鬼遂叱黄嫂曰:婆子,此汝之夫黄某也,在世货卖假香,今受此报,汝今回世,说与诸子,速改此业。黄嫂寤,悲泣言及诸子,即饭僧修设功德,追救其夫,遂改业别为生理。
海盐县倪生每用杂木碎剉炒磨为末,号曰印香,发贩货卖。一夜烧薰蚊虫药爆,少火入印香箩内,遂起烟焰,事急,用水浇之。傍有切香,亦见焚煅,又用水浇之。磨上印香又燃。倪见火势难遏,即欲出户逃命,奈何遍室烟迷而不能出避。须臾,人屋一火而尽。
嘉兴府周大郎每卖香时,才与人评值,或疑其不中,周曰:此香若不好,愿出门当逢恶神扑死。常以此誓为词。淳祐年间,忽日过府后桥,如逢一物绊倒。众即扶持,气已绝矣。呜呼!世人焚香,诚欲供养三界十方贤圣,黄翁、倪生与周大郎者,乃以废木为真,触秽神祗,岂得不遭诛戮哉!
有人好道,不知其方。朝夕拜一枯树,辄云乞长生。如此二十八年不倦,一旦木生紫花,甘津如密,食之即仙去。
黄觉旅舍见道士共饮,举杯之际,道士以箸蘸酒于案上写吕字,觉悟其为洞宾也,遂肃然起敬。道士又于袖中出大钱七、小钱三,曰:数不可益也。又与药寸许,岁旦以酒磨服之,可终岁无疾。如其言至七十馀,药亦尽。作诗云:床头历日无多了,屈指明年七十三。于是岁卒。
陈元植好积阴德,禽鸟悉蒙其惠。每食,高原之上百鸟飞鸣就食。一夕梦绯衣人曰:汝有阴德及物,寿本不逾四十,延至九十九,无疾而终。
周世宗毁铜佛像,曰:佛教以头目髓脑有利于众生,尚无所惜,宁复以铜像为爱乎?镇州大悲铜像甚有灵应。击毁之,以斧钺自胸镵破。其后世宗北征,疽发胸间,咸以为报应云。
李主簿夜泊舟,临舷濯足,忽有物在水中掣其足,众力救之,李号呼曰:痛彻心骨,不可忍,吾宁死也。遂随入水,明日求其尸,不获。
晋周兴死而复生,言天帝召见,升殿仰视,云气紫郁郁然。天帝面方一尺,问左右曰:是张天帝耶?答曰:上古天帝久已圣矣,此近曹明帝耳。
李舟之弟患风,或云蛇酒治风。乃求黑蛇,生置瓮中,酝以曲蘖,数日蛇声不绝。及熟,香气酷烈,引满而饮,斯须之间化为水,惟毛发存焉。
茅山有村儿牧牛,洗所著汗衫,曝于草上,牛食草之际,并食其衫。疑邻儿窃之,其父怒曰:生儿为盗,将安用之!即将儿投于水中。邻儿称冤呼天,才出水,父复投之。俄大雷雨震死其牛,汗衫自牛口中出。
钱处士尝见一人,谓曰:尔天罚将及,可急告谢其人,曰:某平生无过,但昨日饮食不如意,弃于沟中。钱曰:是也,可急取食之。乃以水沃去其秽,俄雷电大震,钱曰:急,并秽食之。雷电果息。
惠州一娼震死于市,胁下有朱书云:李林甫以毒虐弄权,帝命震死此女,盖偃月公后身也。元和六年六月某日。
金蚕,蚕金色,食以蜀锦,取其遗粪置饮食中,毒人必死。喜能致他财,使人暴富,遣之极难,虽水火兵刃不能害。多以金银藏箧,置蚕其中,投之路隅,人或收之以去,谓之嫁金蚕。
临江军惠历寺,初造轮藏成,僧限千钱则转一匝。有营妓丧夫,家极贫,念欲转藏以资冥福。累月辛苦,求舍随缘,终不满一千。迫于贫乏,无以自存,且嫁有日矣,此心眷眷不能已,乃携所聚之钱,号泣藏前,掷钱拜地,轮藏自转,阖寺骇异。自是不复限数矣。
有赵小子纳凉水滨,见行贾掬水灌漱,俯身潭上,一鬼自潭引手至项上,三进三止。赵叫呼,鬼即随没。贾曰:头髻中有少雄黄辟邪之效也。
南阳人侯庆有一铜像,欲卖牛妆金色,偶有急事,他用久矣。一夕庆妻忽梦像曰:卿夫妻负我金色,久不偿,今取卿儿丑以偿金色。至晓儿丑有病,像忽有金色,光照四邻,皆来观焉。
零陵太守有女,悦父书吏,无计得偶。使婢取书吏所饮馀水饮之,因有娠,生一男。数岁太守莫知其所从来。一日使是男求其父,儿直入书吏幄中,化为水。父大惊,问其女,始言其故。遂以女妻之。
有人好餐羊头,尝晨出,见一羊头人身,衣冠甚伟,曰:吾未位之神也,其属在羊。尔食羊头甚多,故来取汝。若辍食则已,不然吾将杀汝。其人惧,不复食羊。
雷州西有雷公庙,百姓岁纳雷鼓车。人有以黄鱼与彘肉同食,立遭雷震。每大雷,人多于野中掘得■〈醫,石代酉〉石,号雷公墨,光莹如漆。
婺源公山二洞有穴,咸通末有郑道士以绳缒下百馀丈,傍有光,往视之,路穷水阻。隔岸有花木,二道士对棋,使一童子剌船而至,问欲渡否,答曰:当还。童子回舟去。郑复攀绳而出,明日穴中有石笋塞其口,自是无复入者。
终南山中有一人,身无衣服,遍体生黑毛,飞腾不可及。为猎人所得,言秦宫人,避乱入山,有老翁教食松实。初甚苦涩,后稍便之,遂不饥。猎人以谷食之,初闻甚臭,吐逆数日乃安,身毛脱落,渐老而死。
朱师古,眉州人,年三十时得疾不能食,闻荤腥即呕。用火铛旋煮汤沃淡饭,数数食之,医莫能治。史载之曰:俗辈不读医经而妄欲疗人,可叹也。君之疾正在《素问经》中,名食挂。凡人肺六叶,舒张如盖,下覆于脾,子母气和则进食,一或有戾则肺不能舒,脾为之蔽,故不嗜食。《素问》曰:肺叶隽热挂。遂授一方,买药服之,三日闻人食肉甚香,取而啖之,遂愈。
欧阳文忠公庆历末水宿采石渡,舟人鼾睡,渐至月黑,公灭烛方寝,微闻呼声曰:去来。舟尾答曰:有参政船宿此,不可擅去,斋料幸携至。公私念曰:舟尾逼浦,且无从人,必鬼也。通夕不寐,五鼓闻岸上猎猎驰骤声,舟尾曰:斋料幸见还,且行。且答曰:道场不清净,无所得而归。公异之。后日游金山与长老瑞新语,曰:某夜有施主设水陆携室人至,方拜忽思卧,少顷乳一子,俄腥风灭烛,一众尽恐。乃公宿采石之夜也,公后果参大政。
蔡元度适余杭,舟次泗州,僧伽吐光射其舟,万人仰瞻。有按呈露士大夫知元度不起矣,至高邮而没。世言元度乃木义后身云。
有人得青石,大如砖,背有鼻,穿铁索,长数丈,循环无相断处,海商见之,以数十千易之,云此协金石。垂于海中,经夕引出,上必有金。
西域胡僧咒人能生死,太宗令壮勇者试之,如言而死,如言而苏。傅奕曰:此邪法也,邪不犯正,若咒臣必不行。召僧咒,奕初无所觉,胡僧自倒,更不复苏。
天复中陇右大饥,其年秋稼甚丰,将刈之间,太半无穗。有就田畔斸鼠穴求之,所获甚多,于是家家穷穴,有获五七斛者。相传谓之劫鼠仓,饥民皆出求食,济活甚众。
夷陵有阴阳石,阴石常润,阳石常燥,旱则鞭阴石,雨则鞭阳石,皆应。
韦思玄求炼金术,一日有居士辛锐来谒,病痈,溃血且甚,韦方会客,居士遂溺于筵上,客怒皆起,锐亦告去,忽不见。视其溺乃紫金液,光彩灿然,客有解者曰:辛属金,兑西方属金,锐其金精乎?
南海小虞山有鬼母,一产千鬼,朝产之,暮食之。今苍梧有鬼姑神是也,虎头龙足,蟒目蚊眉。
荆南都头李遇病困,摄至阴府,有一先物故者曰:常侍安得来?此乡有一人云进到李遇□□,见妻子环泣身下,卧一昼,人号替代云。
王洙避暑神庙,见一老人佗背,及肋有搭,曰处,明日视之,乃橐驼也。昨夕所见岂其精耶?
闲窗括异志
附錄:
閒窻括異志一卷(浙江鄭大節家藏本)
宋魯應龍撰自署東湖葢嘉興人書中稱淳祐甲申館於沈氏則理宗時也其書皆言神怪之事而多借以明因果前半帙皆所聞見後半帙則雜采古事以足之大半與唐五代小說相出入(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四十四•子部五十四•小說家類存目二)
魯應龍閒窓括異志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二)
魯應龍
應龍字子謙嘉禾人有閒窗括異志
題飛星石
錦石雙飛下翠微忽看移入小巖扉靈光夜靜歸山徑翠影秋寒上佛衣滇海始知鯨欲動零陵不獨燕能飛只今五色曽何補自採奇峯築釣磯
【閒窗括異志陳山觀音殿曩年忽有兩石從半山鬬墜而下一從殿後壁滾入大士座下一墜殿之西屋瓦無損不知從何而入今二石尚存留題者甚多余乙卯嵗到祠下嘗賦于壁以記其事云】(四庫全書•集部•詩文評類•宋詩紀事卷六十九)
括異志【宋魯應龍】
(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說郛卷一百十六)
三山曾先生陟嘗寓館於陳氏七載音信不通夏月青衿俱歇獨處一室有道人自吳山來謂之曰子思鄉之切何不少稱歸陟曰水陸三千里幾時得到道人剪紙為馬令合眼上馬以水噀之其疾如風祝曰汝歸不可久留須臾到家門户如舊妻令入浴易新衣陟曰我便去妻曰纔歸便去何不念父母妻子乎陟便上馬而行所騎馬足折驚寤乃身在書館中隨身衣服皆新製者道人亦不見惟留一藥籃中有一詩云一騎如龍送客歸銀鬃綠耳步相隨佳人未許輕分别不是僊翁豈得知
景德禪院去縣五里在城西門外之焚化院昔有白毫髙數丈民以為祥乃作寺有白龍潭在寺前以白龍穴於此行人多漂溺居人作塔埋金劍鎮之後遂無害今人謂之三塔灣寺三伽藍順德龍王也淳熙大旱知縣李伯時以攪龍事告太守以長繩繫虎骨縋于龍潭中遂得雨取之稍遲雷電遶廳事亟令人取之乃止
上舍伯祖巽舊葬惹山後忽卜兆於丁村遂遷葬焉其中紫藤蟠固棺上或云穴有紫藤此吉徵也遂斫藤遷之自後其家浸衰
嘉禾北門有孩兒橋橋欄四角皆石刻孩兒因名之不知何時所建歲時既久遂出為怪或夜出叩人門户求食或於月夜遊戲于市人多見之一夕有膽勇者至夜宻伺果見其三二石孩兒徐徐自橋而下遂大呼有鬼以刀逐至其處斫去其頭怪遂絶
秀州子城有天王樓建炎間金人犯順蘇秀大擾將屠之有天王現於城上若數間屋大兵卒望之怖懼遂引去一州之境獲免及亂平建樓西北隅見今事之
有住庵僧王了因事母至孝母病危篤日夜禱於所事韋天護法神誠意感格忽神降其身作蠻語云憫汝孝誠故救汝母教以藥餌遂愈自是神常降之言人休咎多驗遠近趨之一日有人請禱僧不謹神怒責遂發狂不可止索浴左右不得已具湯與之湯百沸猶以為冷投於中宛轉為快衆拜祈哀神曰姑薄懲之爾遂免及出浴舉體略無少損病亦愈神不復降矣
紹興兵火之變所在荒凉盱眙有市人儲醬一甕獲利已多然貪心愈生設計售偽日以鹹水及碎瓦屑炭煤之屬和之所得十倍一夕風雨屋棟桁折而夫婦正卧其下皆壓死甕亦破焉而傍舍略無損動何提刑詩云萬偽何緣鬬一真時間謾得面前人生男種女多喑啞果報元來必有因可不信哉
盧十五嘉興華亭人所居修竹鄉盧十五以擉鼈為業每擉鼈歸舍與妻共活煮其鼈然後出賣每日如是嘉泰二年壬戌四月十七申時忽大風驟雨雷電閃光霹靂大震盧十五并妻女三人皆死雷斧之下嗟乎夫龜鼈介族中之靈物也人豈可殺乎盧十五之報亦可畏也今時食鼈之人心既好食又招賓友聚會而食號團魚會彼此以所食多寡為勝負殺生之念滋甚罪報何逃聞此可不戒哉
奉新縣村民縶牛於柱將殺之其鄰家子平時饕食乘醉入觀踞坐指屠者曰速操刀我欲肝肺生食不宜緩仍不可與他人也語至再三牛忽驤首怒目直視此子奮力掣索斷直前徑觸之穿其腹戴之以走過四十里不脫鄉民及豪子弟僮奴極百餘人皆槍杖呌譟共往追逐乃得其尸
嚴泰江行逢漁舟問之云有龜五十頭泰用錢十千贖放之行數十步漁舟乃覆其夕乃有五十人詣泰門告其父母曰賢郎附錢五十千可領之緡皆沾濕父母怪之及泰歸乃說贖龜之異
陳宏泰家富於財有人假貸錢一萬宏泰徵之甚急其人曰請無慮吾先養蝦蟇萬餘頭粥之足以奉償泰聞之惻然已其償仍别與錢十千令悉放之江中經月餘泰因夜歸馬驚不進前視之乃一金蝦蟇也司灋曾伯祖行恕丱角而孤侍母徐氏就醫嘉興留精嚴僧舍值徐明反擾亂一州止不屠僧母子俯伏於寺之夾衖下衆鎗攢刺命在須臾黙禱伽藍神資善興福明王願脫刀兵之難世世子孫不忘香火果得免死至今奉事於靈雲祖塋司法生主簿果主簿生知縣季頴相繼登科巫家丘氏世事鄒灋主其家盛時神極靈異人有禱之者能作人語指其禍福感應如響家遂稍康自後兄弟析居神亦不復語今其子孫尚以巫祝相傳不絶
去東湖三四里有村曰楊墩左右皆楊其姓者有楊四九者以養鴨為生數百為羣人有鬻之者就令其打併楊利於得錢則每鴨必執其頸矴以長釘宛轉於地立死前後不知其幾矣又得燖治之灋沃之以熱湯而氣未絶隨燖而身毛脱落晩年得一疾甚怪每常浸浴缸中妻孥頻頻添湯極熱而不覺皮膚皆浸成白拆又令人以足跟踏心至今□□□尚存而家事索然矣人以為楊生活受鑊湯地獄報云
秀州魏塘村方通判乳媪周氏臨安人為人朴直自信不慮人欺村民欲從假貸不問識不識隨意與之有蔡公者負最多每督取率託以他故經數年媪呼而責之每以妄言荅云實負婆錢累欲償輙為官事所蕩願更寛今歲如再背約當為八乳牝狗以報未幾蔡死而方家得一犬八乳周媪常戲呼曰汝是蔡公耶即掉尾而前自是聞呼即至十年乃死
嘉興府德化鄉第一都鈕七者農田為業常恃頑扺頼主家租米嘉泰辛酉歲種旱禾八十畝悉以成就收割囤穀於柴穧之側遮隱無蹤依然入官訴傷而柴與穀半夜一火焚盡壬戌歲秋其弟鈕十二亦種稻八十畝藏榖於家又且怨天尤地忽日午間天宇昏暗大風捲地其家一火灰燼無餘嗚呼鈕七鈕十二欺官瞞人天網恢恢疎而不漏亦可畏也
眉山主簿髙公有愛子眉郎甚慧不幸早夭心甚悼之公忽暴卒復甦言至隂府初為二吏來召引至一處如州城若官府所俄見一人著道服手持數珠而出主簿熟視乃其父也責之曰汝有不公當事還會知否主簿曰何事不公當也父曰斷逓鋪殺人事不窮其理以直為曲所以天奪汝愛兒眉郎見亦在此汝有隂隲天未遽奪汝夀汝今還世切須事君則忠事長則順不可為己營私不可以直為曲戒殺戒淫戒嗔戒怒但依吾教則盡天年不然則夀祿皆削也
海鹽縣蔣十八居士蔣念二孺人日誦大乘斷除嗜欲一日洗漱更衣燒香念佛書頌而終居士頌曰這箇幻身四大合成今日分散各歸其根諸幻既滅灰飛煙絶如空中風猶碧天月既無障礙又能皎潔一切永斷無復言説又云直道而行心不諂曲四十年來脫離嗜欲惟闡大乗朝讀暮讀今朝擺手西歸自有現成果足蔣孺人頌曰看過蓮經萬四千平生香火有因緣西方自是吾歸路風月同乗般若船
江南平建州有大將余洪敬妻鄭氏有絶色為亂兵所獲獻於禆將王建峯遇以非禮鄭志不可奪脅以白刃不屈又命引所掠婦人令鄭殺以食之謂鄭曰汝懼乎曰此身寧早充君庖誓不可以非禮汚我竟不忍殺以獻大將軍查乂徽將以薦枕鄭大罵曰王師弔伐義夫節婦宜加旌賞王司徒出於卒伍固無足怪君侯知書為國上將乃欲加非禮於一婦人以逞欲乎願速見殺查大慚求其夫而付之鄭氏節義凛凛二將虎狼終不敢犯婦人之淫奔無恥者視此獨不靦面乎
華亭人黄翁世以賣香為業後徙居東湖楊柳巷世以賣香為生每往臨安江下收賣甜頭歸家修事為香貨賣甜頭者香行俚語也乃海南販到栢木及藤頭是也黄遂將此木斷截挑揀如箋香片子與蕃香相和上甑内蒸透以米湯調合墨水用茆帚蘸墨水就甑内翻灑此香遍班取出攤乾上市貨賣淳熙年間黄翁一日駕舟欲歸華亭留東湖湖口泊船而宿候曉即行湖口有金山大王廟靈威人皆敬畏之是夜三鼔時忽一人撦起黄翁連拳毆之謂曰汝何作業造罪貨賣假香可速去來過更時許方得蘇醒次日抵舍病月餘而斃一夕其妻黄嫂夢至隂司見二鬼以沸湯兩桶洗一罪人鬼遂叱黄嫂曰婆子此汝之夫黄某也在世貨賣假香今受此報汝今囬世說與諸子速改此業黄嫂寤悲泣言及諸子即飯僧修設功德追救其夫遂改業别為生理
海鹽縣倪生每用雜木碎剉炒磨為末號曰印香發販貨賣一夜燒薰蚊虫藥爆少火入印香籮内遂起煙熖事急用水澆之傍有切香亦見焚煅又用水澆之磨上印香又然倪見火勢難遏即欲出户逃命奈何遍室煙迷而不能出避須臾人屋一火而盡
嘉興府周大郎每賣香時纔與人評直或疑其不中周曰此香若不好願出門當逢惡神撲死常以此誓為詞淳祐年間忽日過府後橋如逢一物絆倒衆即扶持氣已絶矣嗚呼世人焚香誠欲供養三界十方賢聖黄翁倪生與周大郎者乃以廢木為真觸穢神祗豈得不遭誅戮哉
有人好道不知其方朝夕拜一枯樹輒云乞長生如此二十八年不倦一旦木生紫花廿津如蜜食之即仙去
黄覺旅舍見道士共飲舉盃之際道士以箸蘸酒於案上寫吕字覺悟其為洞賓也遂肅然起敬道士又於袖中出大錢七小錢三曰數不可益也又與藥寸許歲旦以酒磨服之可終嵗無疾如其言至七十餘藥亦盡作詩云牀頭厯日無多了屈指明年七十三於是歲卒
陳元植好積隂德禽鳥悉蒙其惠每食髙原之上百鳥飛鳴就食一夕夢緋衣人曰汝有隂德及物夀本不逾四十延至九十九無疾而終
周世宗毁銅佛像曰佛教以頭目髓腦有利於衆生尚無所惜寧復以銅像為愛乎鎮州大悲銅像甚有靈應擊毁之以斧鉞自胷鑱破其後世宗北征疽發胷間咸以為報應云
李主簿夜泊舟臨舷濯足忽有物在水中掣其足衆力救之李號呼曰痛徹心骨不可忍吾寧死也遂隨入水明日求其屍不獲
晉周興死而復生言天帝召見升殿仰視雲氣紫鬱鬱然天帝面方一尺問左右曰是張天帝耶答曰上古天帝久已聖矣此近曹明帝耳
李舟之弟患風或云蛇酒治風乃求黑蛇生置甕中醖以麴糵數日蛇聲不絶及熟香氣酷烈引滿而飲斯須之間化為水惟毛髪存焉
茅山有村兒牧牛洗所著汗衫曝於艸上牛食艸之際併食其衫疑鄰兒竊之其父怒曰生兒為盜將安用之即將兒投於水中鄰兒稱寃呼天纔出水父復投之俄大雷雨震死其牛汗衫自牛口中出
錢處士嘗見一人謂曰爾天罰將及可急告謝其人曰某平生無過但昨日飲食不如意棄於溝中錢曰是也可急取食之乃以水沃去其穢俄雷電大震錢曰急并穢食之雷電果息
惠州一娼震死於市脇下有朱書云李林甫以毒虐弄權帝命震死此女葢偃月公後身也元和六年六月某日
金蠶蠶金色食以蜀錦取其遺糞置飲食中毒人必死喜能致他財使人暴富遣之極難雖水火兵刃不能害多以金銀藏篋置蠶其中投之路隅人或收之以去謂之嫁金蠶
臨江軍惠厯寺初造輪藏成僧限千錢則轉一匝有營妓喪夫家極貧念欲轉藏以資冥福累月辛苦求捨隨緣終不滿一千迫於貧乏無以自存且嫁有日矣此心眷眷不能已乃携所聚之錢號泣藏前擲錢拜地輪藏自轉闔寺駭異自是不復限數矣
有趙小子納涼水濱見行賈掬水灌漱俯身潭上一鬼自潭引手至項上三進三止趙呌呼鬼即隨没賈曰頭髻中有少雄黄辟邪之效也
南陽人侯慶有一銅像欲賣牛粧金色偶有急事他用久矣一夕慶妻忽夢像曰卿夫妻負我金色久不償今取卿兒醜以償金色至暁兒醜有病像忽有金色光照四鄰皆來觀焉
零陵太守有女恱父書吏無計得偶使婢取書吏所飲餘水飲之因有娠生一男數歲太守莫知其所從來一日使是男求其父兒直入書吏幄中化為水父大驚問其女始言其故遂以女妻之
有人好飡羊頭嘗晨出見二羊頭人身衣冠甚偉曰吾未位之神也其屬在羊爾食羊頭甚多故來取汝若輟食則已不然吾將殺汝其人懼不復食羊
雷州西有雷公廟百姓歲納雷鼓車人有以黄魚與彘肉同食立遭雷震每大雷人多於野中掘得■〈醫,石代酉〉石號雷公墨光瑩如漆
婺源公山二洞有穴咸通末有鄭道士以繩縋下百餘丈傍有光往視之路窮水阻隔岸有花木二道士對棋使一童子刺船而至問欲渡否答曰當還童子囘舟去鄭復攀繩而出明日穴中有石筍塞其口自是無復入者
終南山中有人身無衣服徧體生黑毛飛騰不可及為獵人所得言秦宫人避亂入山有老翁教食松實初甚苦澁後稍便之遂不飢獵人以穀食之初聞甚臭吐逆數日乃安身毛脱落漸老而死
朱師古眉州人年三十時得疾不能食聞葷腥即嘔用火鐺旋煑湯沃淡飯數數食之醫莫能治史載之曰俗輩不讀醫經而妄欲療人可歎也君之疾正在素問經中名食掛凡人肺六葉舒張如葢下覆於脾子母氣和則進食一或有戾則肺不能舒脾為之蔽故不嗜食素問曰肺葉雋熱掛遂授一方買藥服之三日聞人食肉甚香取而啖之遂愈
歐陽文忠公慶厯末水宿采石渡舟人鼾睡漸至月黑公滅燭方寢微聞呼聲曰去來舟尾答曰有叅政船宿此不可擅去齋料幸擕至公私念曰舟尾逆浦且無從人必鬼也通夕不寐五鼔聞岸山獵獵馳驟聲舟尾曰齋料幸見還且行且答曰道塲不清淨無所得而歸公異之後日遊金山與長老瑞新語曰某夜有施主設水陸擕室人至方拜忽思臥少頃乳一子俄腥風滅燭一衆盡恐乃公宿采石之夜也公後果叅大政
蔡元度適餘杭舟次泗州僧伽吐光射其舟萬人仰瞻有按呈露士大夫知元度不起矣至髙郵而没世言元度乃木乂後身云
有人得青石大如磚背有鼻穿鐵索長數丈循環無相斷處海商見之以數十千易之云此協金石投於海中經夕引出上必有金
西域胡僧咒人能生死太宗令壯勇者試之如言而死如言而甦傅奕曰此邪法也邪不犯正若咒臣必不行召僧咒奕初無所覺胡僧自倒更不復蘇
天復中隴右大饑其年秋稼甚豐將刈之間大半無穗有就田畔斸鼠穴求之所獲甚多於是家家窮穴有獲五七斛者相傳謂之刼鼠倉饑民皆出求食濟活甚衆夷陵有隂陽石隂石常潤陽石常燥旱則鞭隂石雨則鞭陽石皆應
韋思元求錬金術一日有居士辛銳來謁病癰潰血且甚韋方會客居士遂溺於筵上客怒皆起鋭亦告去忽不見視其溺乃紫金液光彩燦然客有解者曰辛屬金兊西方屬金鋭其金精乎
南海小虞山有鬼母一產千鬼朝產之暮食之今蒼梧有鬼姑神是也虎頭龍足蟒目蛟眉
荆南都頭李遇病困攝至隂府有一先物故者曰常侍安得來此復有一人云追到李遇遂蘇見妻子環泣身下卧一畫人號替代云
王洙避暑神廟見一老人佗背及肋有搭白處明日視之乃槖駞也昨夕所見豈其精耶
資聖寺在海鹽縣西本普明院舊記晉將軍戴威捨宅為寺司徒王詢建為光興寺天禧二年賜今名寺有寶塔極髙峻層層用四方燈點照東海行舟者皆望此為標的焉功為甚宏有海濱業户某與兄弟泛舟入洋口接鮮風濤驟惡舟楫悉壞俱溺於海而死其家日夕號泣一夕夢其夫歸曰我未出海時先夢神告曰來日有風波之厄不可往吾不信遂死於此初墜海時彈指隨波已去數百里神欲救我不可及今在海潮鬼部中極苦每日潮上皆我輩推擁而來他佛事祭享皆為諸鬼奪去我不可得獨有資聖塔燈光明功德浩大耳其妻因鬻家資入寺設燈願次夕又夢夫來謝云今得升一等矣
捍海塘凡十八條自縣去海九十五里有望海鎮歲久波濤衝囓盡為洋海紹興中知縣陳某嘗於海塘五里建望月亭迨今則亭基在水中不可復見每歲沙岸□□□□□□手粉碎
嘉興縣西南六十步地志云晉歌妓蘇小小墓今有片石在道判廳曰蘇小小墓徐凝寒食詩云嘉興郭裏逢寒食落日家家拜掃歸只有縣前蘇小小無人送與紙錢灰
當湖在今縣北五十里南北十二里東西六里古老相傳地初陷時有婦人產一物若蛟蜃狀濯於水遂陷一方迤■〈辶里〉從東北去今有泖港直通太湖昨得石碑乃唐吳郡陸府君墓銘塟於蘇州海鹽縣齊景鄉當湖則當湖之名舊矣或云鸚鵡洲圖經不載豈縣未陷曾有此湖耶曩歲漁者於湖中獲一鐵鏈長不計極舟滿幾覆懼而棄之或云繫蜃於此自漢迄今上下千餘年湖日淺土日増聞有於其中髣髴見其餘趾
金山忠烈王漢博陸侯姓霍氏吳孫權時一日致疾黃門小竪附語曰國主封界華亭谷極西南有金山鹹塘湖為民害民將魚鱉食之非人力能防金山故海鹽縣一旦陷没為湖無大神護也臣漢之功臣霍某也部黨有力能鎮之可立廟於山吳王乃立廟建炎間建行宫於當湖賜名顯應尤著鄉民祈禱輒應部下錢侯尤為靈著王以四月十八誕辰浙之東西商賈舟楫朝獻踵至自入四月至中旬末一市為之鼎沸聞有設祭於松栢間祀其先亡慟哭而反謂之小嶽廟廟中鐵鑄四聖由海而來至今見存
古老相傳湖初陷白沃史君躍馬疾走不及遂駐馬以鞭指得湖東南一角水至不没因立廟迨今此地獨髙又云兄弟三人一在沙腰一在乍浦皆稱白沃廟
東林施水院本定庵居士白蓮道塲寺有藏歲久敝甚住持僧智祥力鳩衆緣為之僅成規模其中實無所有始寺有轉藏不問多寡僧以一餅啖之由是至者甚衆人有病祟必以東林藏轉之即愈葢寺有神姓施封護國公為之打供僧徒得以濟
齊景鄉縣北四十里有廟在焉圖經號齊景公廟一云未明大王古老相傳齊景公遵海而南觀於轉附朝儛曾遊於此立廟於斯舊有碑今磨滅不存矣唐貞元十四年太子左贊善大夫吳郡陸使君夫人汝南縣君周氏墓志云祔于嘉興縣東界海鹽縣齊景鄉青墩原西北塋則齊景鄉青墩之名舊矣
元豐末秀州人家屋瓦霜後氷自成花每瓦一枝正如畫家所為折枝有大花如牡丹花葉者細花如萱草海棠者皆有枝葉無毫髪不具雖巧筆不能為之以紙摹之無異石刻
寶聖石佛院在嘉興縣東南唐至德二年於寺基掘得石佛四軀至今見存天聖中賜名寶聖人但呼石佛寺【寶一作保】
庚子歲夏旱湖間可以通軌有漁舟夜艤水滸遥見有光燭人意謂必窖藏遂於中夜掘之得磚一井片長六七寸兩首各有方竅相入兩面皆有手掌紋極細宛然可見不知此磚始於何時竊意當時陶人手法為之耳兒童爭鬻于市或取以為硯清潤細膩可愛余嘗得片磚為好事取去
南林祖塋髙祖宣羲之墓嘗聞諸伯叔祖言初營地時髙祖頗明地理將鑿池引水至墓之西南夜夢一婦人請曰妾有墓在正南所開池處君戒役夫勿傷吾墓當有厚報次日果於其地得金數塊遂用以營寺至今其墓尚存自建剏以來將踰百年林木塢竹視他處為盛丙午夏忽生雙笋數株莫不嗟異各有賦詠然竟不成竿亦無他應豈物反常為妖卒以自斃云
光嚴庵正議之塋瀕湖占勝為一方冠東南皆枕湖遠峯列如筆架一■〈土答〉屹於波心文鋒挺立登名仕版者世有其人視他族為最盛淳祐間忽樹間出煙一道遠近莫不驚異有細視之者見其間有蠓蚋不可計從樹中出終日不絶葢此煙即此所成不知何異
湖心有地一方立塔以按風水人呼之曰按山湖水瀰漫時盜多竄伏於此由是守庵者不敢居遂成荒蕪其中有大穴如甕下極空洞巨蟒潜伏於内時有人見之或偃臥湖沙之側近年有數道者居之佛殿廊廡稍稍成緒蛇亦不復見矣余家舊有蛇穴於壁間毎春月常有小蛇出没近歲稍少又有一族人課僕鋤草忽聞地中有聲入土尺許有石板葢覆甚固啟之得缸可貯數石米其中皆巨蛇八九奔走四出急擊之或死或竄去竟不知從何而入也意者必有異物葢不遇而變化云陳山在縣東北四十里髙八十一丈週圍二十五里有白龍湫顯濟敷澤龍王廟山頂有龍穴深不數尺春夏不涸百姓遇旱則禱於穴必有異物見因取其水祀之雨即滂沛又有龍母塜在焉每歲常在七月多風雨人謂龍洗墓云
陳山龍王廟後有觀音殿曩年忽有兩石從半山鬬墜而下一從殿後壁滚入觀音座下一墜殿之西屋瓦無所損不知從何而入殿中也今二石尚存亦可異留題者甚多余乙卯歲到祠下嘗賦詩于壁以紀其事
華亭縣北七十里有澱湖山上有三姑廟每歲湖中羣蛟競鬬水為沸騰獨不入廟中神極靈異寺僧藉其力以給齋粥水陸尤感應向年有漁舟艤湖口忽見一婦人附舟云欲到澱山寺及抵岸婦人直入寺去舟中止遺一履漁人執此履以往索渡錢寺僧甚訝之曰此必三姑顯靈因相隨至殿中果見左足無履坐傍百錢在焉遂授漁人而去嘉禾百詠云神居隂陽護尋閾捍洪波莫患蛟龍怒年來畏叱呵
德藏寺前鐘乃銅所鑄音極洪響嘗見古老云初鑄鐘時有匠者云此鐘未可便扣俟吾至六十里乃擊之及既去方至新坊十八里寺僧遽扣之匠人聞其聲歎曰聲止於此今寺中鐘自新坊十八里外不復聞矣怪哉
當湖酒庫有四聖廟在炊臼之後立祠以來閱歲滋久前後交承祀之奉之甚謹每一任初到則上兩幡既解印則復兩幡酬神之庇以為定例丙辰丁巳之間有姑蘇姚承節應瑞者董糟丘將幡書徧於神祠中然後取幡染為黑色雜用人無知者及去任未數里忽其子舟中為神所憑責之曰我立祠福汝坊塲久矣新舊之幡皆我之物安得擅取以為兒服耶及指其妾何人磨墨何人折幡厯道其所以衆皆驚愕姚懼亟禱於神許以謝過其子遂甦
伍子胥逃楚仕吳吳王賜以屬鏤之劍自殺浮其屍于江遂為濤神謂之胥濤人皆知之今嘉興有胥山鄉山髙一十五丈週圍二里舊經云伍子胥伐越經營於此水經云子胥死於吳吳人立祠江上名胥山杭州吳山亦名胥山蘇州吳縣亦有胥山則其名非一今胥山鄉伍姓甚繁亦謂之云云
嘉禾志顧亭林庵中有忠烈公祠近歲忽地裂數尺中有風濤聲以物探之應手火起至今尚然
華亭陸四官廟一名陸司空元和初有鹽船數十艘於廟前泊夜中雨過有光如火或吐或吞船人窺之見一物長數丈大如屋梁口弄一團火以竹篙抑之驚入草際光遺在地乃一珠徑寸以衣裹之光透出乃脫褻服裹之光始不見後至揚州賣之獲數萬緡
輿地志秦置海鹽縣王莽改為展武縣縣陷為湖湖中小山生柘樹因以為名又云秦時有女入湖為神即此祠也荆公詩云柘林著湖名菱葉蔓湖濱秦女亦何事能為此湖神年年賽雞豚漁子自知津幽妖屈險阻禍福易欺人
吳躍龍余友吳宗禮達之之子也乙卯與余友鄉舉同廊就試是歲俱發小薦而躍龍實為亞榜賦魁實通榜詞賦之第八也掲曉之夕夢登七層寶塔已及六層止餘一層欲上之間忽見一人星冠雲帔若天尊像叱曰此雁塔也汝何人輒登此連步逐下迤邐至塔外遂坐其傍驚而寤及榜至乃在七名之外余親見其說又有張湘純以乙卯魁亞薦掲曉兩夕前夢人持巨螌撲賣湘純撲五錢皆黑一錢旋轉不已竟作字一人曰幾乎湘純及榜乃為小薦第一功名前定不可强求也
西宫真武道院西廊廡室有純陽真人吕翁像極端嚴乃曾叔祖大中時所創道堂中塑像道堂廢遂移奉於此頗著靈異小兒有拜禱乞錢者或於几上及坐處得之亦見其僊道變化之驗云
嘉興縣界移風鄉有魏四十道者有妻有子中年忽悟真空捨俗出家修行齋戒甚至鄉民敬之重之淳祐丙辰冬忽感疾自度氣血衰不能起呼同侣具湯沐更衣曰大限到來吾復何戀各自珍重遂跏趺奄然而逝遠近聞者肩踵相摩觀瞻歎羨凡兩日未定
淳祐甲申春余館於沈氏書塾因寓宿焉一夕夢婦人著紅衣至其家廳廡下轎無侍女手執黄羅裙直入其堂旦與諸生言之皆莫曉所謂次夕方篝燈披閱卷帙忽有人報街外鼓聲甚急倉皇使人視之乃市樓失火烟熖燭天衆力撲救僅免延燎止拽倒小屋數間方知婦人之怪也
永興橋之西陸氏宅有大井不知何年所鑿面濶數尺其深不可測雖大旱不涸其下可以轉篙時時於其中有浮萍及破碎蒲帆浮起不知何來古老相傳云此下通大海豈海水伏流地中從此過耶今為富氏得之正居堂之中以板覆蓋甚謹蓋防顛溺也
余家全盛時以東廡為書塾其西南隅後為居民王氏宅王見其家每夜常有白衣人出現意其為祟每夜防之一夕持杖逐至竈側而没掘之得銀一瓶人無知者遂以此經營他之遂小康焉又李園者以種圃為業初甚貧一日揮鋤忽糞土中有聲掘得一甕皆小金牌滿其中李得之遂轉而貨易為他人所發聞于官備極笞楚半為他人所得今無復一存矣
嘉興貢院元是州學今有采芹橋泮水之舊規在焉後遷學於鳳池坊此地遂為貢院毎舉終塲幾二千人荷笈而進者隨子弟而入者幾及萬餘人然西廊之第三間極北舉子常有為魅所憑而至死者或如猫而過或如婦人每發喊則妖氣愈盛是以分案於其間者多不欲就前後所死非一兵卒之宿於廊廡往往夜見鬼物甚至驚魘不醒遂弗可救丙午歲將赴舉監試官忽夢有人自稱貢院將軍云我死於此地今得為神每舉子死於塲屋者皆我輩為之可立廟於西北隅事我則免於是明言於府以立祠焉由是兩舉稍安士人之就試者莫不先期備金錢禱以求隂庇或云此地元為勘院徐明之亂多鞠死於此故遇呼喊三聲則出矣